吉林省运管局党委书记张鹏军对于道路客运市场的思考

　　同志们：

　　今天的培训会议内容很丰富。既是工作现场会，又是经验交流会，也是业务讨论会。上午，大家参观学习了通化市长途客运公司、客运站的安全管理工作；公交公司的智能调度系统、交通一卡通和公交站亭建设情况，以及运输车辆动态监控中心和12328服务电话等情况。总的看，通化市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，与会的各位都觉得收获很大。通化市之所以能取得这样的成绩，主要得益于，通化市委市政府和交通运输主管部门对运输工作的高度重视，通化市常务副市长李平同志曾在省厅分管运输工作，对交通运输行业特别是对运输工作的关注度前所未有。从洪学海局长的致辞可以看出他对运输管理工作如数家珍，刘刚副局长曾在安监局工作过，对运输工作也非常熟悉。通化市运输管理处推进各项工作比较扎实稳妥。

　　刚才，大家讨论中提出了很多行业管理中存在的问题和困惑，说明大家都在认真思考和研究工作，这种工作状态非常好。下面，结合大家的讨论，和大家交流一下我对道路客运市场的一些思考。还很不成熟，目的在于抛砖引玉，以此引发大家的思考。

　　一、道路客运行业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挑战

　　当前，道路客运市场正面临着深刻的变化。由于高铁、私家车等其他运输方式快速发展以及互联网新技术的冲击，致使道路客运市场多年积累的矛盾逐渐显现。这些矛盾和问题既有体制和机制上的，也有管理制度上的，但最主要的是，客运市场主体在“沉睡”。多年来道路客运行业内积累的问题到了今天，已经无法掩盖，早晚都会出现，早出现比晚出现要好。从问题的本质来看，行业存在的问题都是发展中出现的问题，只有通过企业的发展才能逐步化解。道路客运面临的挑战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：

　　（一）综合运输体系中其他运输方式的冲击

　　第一，高铁对客运行业的影响越来越大。从综合运输分工的角度分析，高铁对道路客运的影响将会持续加大，500公里左右的城际干线受到的影响将最大，长春至珲春的高铁开通后，长春至延吉的客运班线已经停开，有些客运企业因此每年减少收入达3000多万元。客运行业是一个竞争性的领域，是一个开放的市场，各种运输方式之间存在着替代关系，道路客运曾经是行业的主力军，现在部分市场份额要逐步被高铁所替代，需要我们正确认识并面对这个现实。

　　第二，支线飞机对客运班线也将产生影响。在800公里左右的运距上，支线飞机对道路客运行业的影响也很大。目前，各地建设机场的积极性非常高，通化的三源浦机场也正在积极谋划扩建。虽然小城市的机场大部分都在亏损，但各地建设机场的热情依然十分高。除了可以拉动投资外，还有一个非常好的解读，就是避免在今后的发展中这个城市被边缘化。国产的商用大飞机即将投入使用，航空运输的优势也将显现出来。

　　第三，私家车对道路客运影响很大。私家车不但在城市中发展较快，在农村发展也非常迅速。国家政策规定7座以下的小客车在节假日免高速公路通行费，而班线客车不免费，客观上形成了鼓励老百姓驾驶私家车自驾游。在200公里的中短途运输中，私家车对公路旅客运输的影响也很大。

　　第四，公交化改造对道路客运也有一定影响。50公里以内的线路公交化改造，将对道路客运行业产生影响。同时，也是解决问题，化解矛盾的有效办法。比如长春至双阳客运线路，百姓需求与实际运营情况存在矛盾，实施公交化改造是解决目前矛盾的唯一出路。

　　（二）互联网新技术对道路客运造成颠覆性的冲击

　　目前，互联网新业态在我省仅对出租汽车市场造成一定冲击，对道路客运行业还未造成较大影响。但在南方发达省份已经出现了明显影响。“滴滴出行”在2015年9月就推出了跨城的顺风车产品“相约跨城”，并且参加了2016年的春运，它的广告语叫“一键回家”，很有诱惑力；“嘀嗒拼车”软件目前已经覆盖了全国330多个城市，有700多万的车主，有4000多万的乘客，2016年春运返乡累计发生交易225万单，相当于增开了4.5万辆51座的客车；2014年携程网也推出了客票增值业务，推出了城际顺风车。这些互联网新业态已经深入道路客运行业，对我省客运行业的影响将逐步显现，这将是一个非常大的挑战，应当引起大家注意。广州的“小猪巴士”和“嗒嗒巴士”对公交行业产生的冲击也很大。因此，我们绝对不能小视互联网新技术对道路客运行业的影响。

　　（三）来自客运企业内部的风险

　　大部分客运企业受“人进站、车归点”管理制度的限制，还固守着“等客上门”的经营模式，不主动去“找客”，已经不能适应当前形势的变化。同时，客运企业对政府部门的依赖过多，“等、靠、要”的思想仍然存在。人工成本大、驾驶员少、安全投入逐年增加是客运企业内部存在的风险，安全例检也给客运站增加了很多运营成本。目前，行业管理中还存在客运站站级核定和延期许可方面的问题，主要是现行政策把客运站站级与取费标准挂钩造成的。要解决这个矛盾，应探索把客运站的站级核定和站务费脱钩。还要给客运站一些自主权，让其自身“造血”来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。

　　（四）导致道路客运行业困境的原因分析

　　第一，从需求侧来看。一是客流下降趋势非常明显，且短时间内难以改变。这方面在中国道路运输协会2016年春运百城监测中已得到验证。二是旅客对道路运输的满意程度不高，乘坐的意愿不强，至少一半以上的群众在选择公路客运和高铁出行中会选择高铁，因为高铁快速、舒适，更重要的是相对公路客运更加安全。由此可以反映出旅客对道路客运的需求发生了变化，原来的需求是“走的了”，现在的需求是“走的好”。也说明我们对旅客需求研究的不够，重视程度也不高，只看到了问题的表象，没有深入思考问题的根源，下步就需要我们从自身查找原因，提高服务水平。

　　第二，从供给侧来看。一是运力供给结构不尽合理。一方面，供给总体充足，运力能够满足旅客需求。有的线路上甚至过剩。主要体现在目前客车的实载率很低，实载率超过70%的很少，处于运力过剩状态。另一方面，部分线路班次安排不合理，甚至出现运力不足现象。比如“南大线”在非节假日出现大量的加班车，说明这条线路运力不足。加之“黑车”的存在，也从一个侧面表明，运力结构不合理，个别线路运力不足。二是作为市场主体的客运企业缺乏活力。目前我省相对较大的企业都是从计划经济时代转制而来，企业的市场经济意识比较淡薄，应对市场的变化不够敏锐。目前，传统道路客运市场这块“蛋糕”正在变小，互联网企业也在暗中“偷吃”。而我们的经营者却没有意识到，仍然为了有限的客流，行业内部互相之间还在争、在抢。企业如果不研究市场，一有问题就找行管部门，总想寻求政府的庇护，只愿意躲在市场背后，不愿意置身于市场之中，是不会有出路的。另外，一方面客运站经营困难，另一方面依托客运站的小件快货推广艰难，主要原因就是个别客运站仅看到眼前的利益，根本没有考虑到形成规模后总量上涨带来的经济效益。

　　第三，从行业管理角度看。一是现在的管理部门计划经济的思维惯性依然存在，习惯于审批，或者说是以批代管，不注重事中和事后的监管。而且很多政策制定的出发点不是怎么适应市场需求，而是如何方便管理。比如出租车公司化经营，就是由于管理出租车个体和管理一个出租车公司成本不一样，管理一个出租车公司更为方便，但是我们更应该看重实际效果。再比如说“人进站、车归点”确实方便管理，但是现在应该重新审视它符不符合当前的市场变化。现在的行政审批比较多，限制了市场主体的创新，线路资源依靠审批来配置，就导致了企业把心思放在了谋取线路资源上，也一定程度上造成了企业把政府的审批制度当做避风港。二是一些审批也确实干扰了企业的经营自主权，限制了企业的活力。车辆的更新、班次的变更，停靠站点的确定等问题，在条件成熟时应该交给企业。审批手续过于复杂，一定程度上制约了企业的发展。三是管理部门对新技术的应用不欢迎、甚至逃避，对新兴的互联网技术，很多人难以接受。但在新形势下，行业管理如果不使用信息化、现代化手段，难以适应行业的管理要求。

　　二、道路客运要在变革中求发展

　　挑战中孕育着机遇。目前大家还没有意识到互联网对运输行业的冲击有多么可怕，这点需要引起大家足够的重视。如果不研究怎么在变革中谋求生存和发展，就可能越来越被动，道路客运市场将会出现很大的问题。

　　（一）道路客运发展的前景依然广阔

　　一是在综合运输体系中，道路客运的基础性作用越来越突出。近年来，铁路、民航虽然得到快速发展，但也都有自身的局限性。民航候机时间长，登机手续繁琐。新修建的高铁站一般比较偏远，最后一公里还是靠公路客运。这取决于道路运输“门到门”的本质属性。是行业的自身优势，决定了其在整个综合运输体系中的基础作用。整个综合运输越发达，基础性作用就越突出。从几种运输方式的平均运距来看，航空是1600公里左右，铁路是500公里左右，公路旅客运输在60公里左右。说明道路客运出行还是以中短途为主，出行辐射的区域相对较小。虽然民航、铁路在长途、超长途能发挥大容量、舒适快捷的优势，但是待高铁、民航快速发展时期结束后，各种运输方式将会有较为合理稳定的分工，最终中短途还是要以道路客运为主。因此，道路客运不会从此没落。

　　二是人民群众对出行的需求越来越大。江苏省比我省年人均出行频次多6次，随着经济社会的发展，我省群众的出行频次还会增加，对道路客运的需求也会上升。现在群众的出行需求已经不再仅仅是走亲访友、出门办事了，休闲、观光旅游需求越来越旺盛。从我省的发展阶段来看，在“十三五”期间旅游出行需求一定会增加。目前，从长白山旅游区来看，旅游高峰期已经显现出运力不足的态势。

　　三是道路客运承载着普遍服务的使命。城市居民出行可乘坐公交车，农村居民也应享受到同样便捷的出行权利，这是公共出行均等化的要求。因此农村客运也具有普遍服务的属性。这就需要建立较为稳定的农村客运补贴机制，让农村客运开的通、留得住。现在绝大多数农村客运班线处于微利甚至亏损状态，依靠油补支撑运营，一旦油补取消，将面临很大压力。因此，现在我们就要研究新的替代政策，可以探索采取政府购买服务的方式实施补贴，一旦油补政策取消，新的政策要及时跟进，否则多年来取得的农村通班车率100%的好成绩就将不复存在，从方便出行角度，农村老百姓也不会答应。

　　（二）要清醒的认识道路客运企业和互联网企业之间的差距和优势

　　两者之间的差距在于，传统道路客运企业以我为中心，以效益为中心。更多考虑经济利益，很少考虑旅客想法，并且这种观念根深蒂固。而互联网企业在赚钱之前首先“烧钱”、“砸钱”，目的是为了培养用户的出行习惯，这就是差距。再者，道路客运企业缺乏创新的意识和能力，以线路为资源，只考虑既得利益，缺乏创新，缺乏一个具有规模的线上平台。企业要想发展，就必须要从“一切以企业为核心”向“以旅客为核心”进行转变。同时，与互联网企业相比，道路客运企业也有巨大优势，道路客运有强大的网络资源，客运班线四通八达，布局合理；拥有数量较多的等级客运站；有非常专业的管理团队；有技术过硬的驾驶员；有健全的安全管理制度；在运营组织模式、车辆技术管理以及防控风险的能力等方面都远远强于互联网企业，如果传统企业能够敞开胸怀拥抱互联网，我相信一定会强于互联网企业。

　　（三）转型升级是道路客运发展的必由之路

　　目前，道路客运行业正在进行一场深刻的变革，是传统的客运企业浴火重生的关键时刻。面对互联网企业的冲击，与其坐以待毙，不如杀出重围，实现凤凰涅槃。一是作为市场主体的客运企业必须树立改革思维、创新思维和互联网思维。二是企业要拓展服务领域，创新服务方式。我省旅游企业呈现小、散、弱形态，规模较大的客运企业几乎没有涉足旅游业务，这就是大企业的机会。规模较大的客运企业有更为专业的管理团队，雄厚的资金，很容易形成规模。因此，向旅游客运进军也是企业转型的一个出路。在我省交通运输服务业攻坚中，提出了鼓励开通直达景区的班车，鼓励“门票+车票”甚至包含宾馆、购物、娱乐在内的捆绑销售方式，鼓励依托客运站建立旅游集散中心，鼓励开展网上售票等。三是互联网企业貌似强大，但也存在软肋。互联网企业善于在资本上进行运作，但在道路客运领域是外行。如果道路客运企业掌握互联网技术，也会在资本市场上运作，我们的“道路客运+互联网”一定会比“互联网+道路客运”做的好。未来一定是属于那些传统产业里懂互联网的人，而不是那些懂互联网而不懂传统产业的人。

　　三、不断深化道路客运管理体制改革

　　当前道路客运行业发生的深刻变化，倒逼着行管部门必须改革。营造企业能够创新发展、转型升级的政策环境，是行管部门的重要责任。道路客运管理改革要坚持以市场为导向，让市场在资源配置中起决定性作用，这就需要改变现行的审批制度和市场监管机制，根据市场经济的规律来调整政府管理部门的职责。未来管理部门有可能不再考虑市场供求，因为，那是企业应该考虑的。管理部门应从安全、环保、普遍服务和市场秩序这几个角度来定位我们的职责。同时，改革还要以简政放权作为抓手，取消或调整审批项目，给企业“松绑”才能释放企业活力。改革还要稳步深入，分步实施，暂时不具备条件的要积极探索。一是要推动市场准入制度改革。要更加注重安全、环保、普遍服务和市场秩序，要减少对市场供求的审查，把市场供求交给企业，要让企业根据市场的变化自主决定运力投放、班次安排和确定运价。二是要推动价格形成机制改革。要把凡是能由市场来形成价格机制的，都要交给市场。将与高铁并行的高速公路客运市场放开，没有数量限制和价格管制，企业根据市场实际，自主投放车辆，自主决定价格，这样企业才有竞争力。三是要推动市场监管体制改革。要以信息化为技术手段，引入公众参与的监督机制，让乘客有权参与监管。比如在客运班车上喷涂二维码，乘客通过手机扫描可以获得车辆信息、班线信息、乘务员和驾驶员信息，并设立举报、投诉、评价入口，对乘客的评价结果向外公布，丰富诚信考核内容和手段。

　　四、确保道路客运行业的安全和稳定

　　道路客运安全是道路运输行业安全的重中之重，最容易造成群死群伤和恶劣的社会影响。在道路客运的安全方面，道路客运管理很重要，客运管理工作的每一个环节都涉及到安全职责。就审批而言，国家实行“谁审批、谁负责”制度，在审批过程中对开业条件进行审查，如果有不符合开业条件的，管理部门做出审批决定，一旦出现事故，就负有责任。例如，在开业条件审查时候，管理制度一项，除了交通运输部工作规范中要求的项目外，新《安全生产法》规定的制度也要完善。再比如，在交通部“5号令”中规定，企业是监控主体，必须建立监控制度，要设立监控人员，每100辆车至少配备1个监控人员，另外企业还要对应建立一个违章行为处理制度，并且处理率要在90%以上才算合格。对这些制度我们都要进行审查，另外，年度审验也是对许可条件的一次再审查。运管部门的职责是要去企业检查，监督企业有没有建立并落实有关制度，否则，就是失职。因此，客运管理的每一个环节，都和安全息息相关。当然，最重要的还是落实企业的主体责任，主体责任是关键，驾驶员就是关键中的关键，企业一定要有这个意识。

　　道路客运的稳定工作越来越繁重。目前，到省里上访的几乎都是班线客运经营者，其矛盾主要集中在承包者和公司之间，包括承包费用、油补归属、更新车辆、线路经由等问题。上访问题究其根源是效益下滑造成的，当承包者与企业无法沟通，就转而去管理部门上访。近期，公主岭市上访事件和前几年农安市上访事件类似，都是超类别调整线路，经过若干轮招投标后，双方就线路经营权问题和承包费用发生分歧。企业和经营者不能主观认定线路的经营权，还要历史的、辩证的去看。解决这类矛盾，最好的办法是实行“公车公营”，暂时不能实现的，也可以考虑“线路公司”的经营模式。对于行业稳定，要当作一件政治任务对待，一定不能小视，要尽量将问题和矛盾解决在萌芽状态，这样好处理，一旦事态扩大再处理，难度较大。同时，处理矛盾还要有所担当，躲和推解决不了问题。各地要紧紧依靠当地政府和党委，在公安、网信部门的配合下，积极稳妥地做好道路客运行业的稳定工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