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瑞敏：MaaS实践与发展的思考

2018年11月9日，由科技部高新技术发展及产业化司、科技部高技术研究发展中心指导，中国智能交通协会主办的2018’第十三届中国智能交通年会“MaaS一站式出行”技术沙龙上，清华大学交通研究所副教授李瑞敏，发表《MaaS实践与发展的思考》的主旨演讲，本文为演讲速记整理，未经演讲者本人审核。

李瑞敏：各位来宾，大家上午好，前面的专家已经从不同的层面和角度对MaaS的发展做了一些介绍，今天的演讲主要包括三个方面：

一、MaaS的发展背景

任何新生事物的诞生都有自己的背景，为什么近几年MaaS的概念被提出来并很快被大家接受使用？主要因为：第一，到2050年，城市人口将达到世界总人口的66%，农村人口将降至34%。城市人口的暴涨给城市交通带来了很大的压力。第二，各种共享交通的发展；第三，智能终端的普及；第四，电子支付的发展；第五，消费理念的转变，MaaS的服务理念是要把开车的人拉回到公共交通的方式来，我们现在这一代可能还是喜欢买车，但是千禧一代买车的观念已经在逐渐转变；第六，数据开放；第七，私家车和公共交通的矛盾。

    个人觉得MaaS也不是一个新的概念，只是这个词比较新而已，主要反应了出行需求发展到一定阶段之后的演化，包括几个特征，一是多模式，二是一站式，三是门到门的需求响应未来的可持续交通系统。从时间来看，2013年，瑞典在哥德堡正式推出一站式服务UbiGo。通过使用网页端或者移动手机端的应用，为瑞典的家庭提供出行月租服务。用户只需每月付一笔费用，即可享受打包出行服务，但是因为相关法规问题，后来没有继续做下去。MaaS的概念首次被提出是在2014年赫尔辛基的欧洲ITS大会上，2015年在波尔多的ITS世界大会上成立了MaaS联盟，联盟包括的主要成员类型：交通服务提供商和公共交通运行者、MaaS运营者和集成商、IT 系统提供商、用户、城市（地方、区域或国家）政府。2017年9月MaaS联盟发布了白皮书，分析了未来MaaS发展所面临的差距、障碍以及机会等内容。2018年，MaaS在哥本哈根的ITS世界大会上全面开花，比如在2017年，你在大会上几乎找不到MaaS的，但是2018年，你人还没去的时候，就会告诉你可以注册哪类MaaS软件，去了以后还会赠送一整套交通套票。

在 “互联网+”交通层面下，MaaS分为几个层面？第一是共享数据的整合。2017年，几个学者划分层次，推出了一站式出行平台Whim，通过其基于订阅的服务应用Whim,MaaS Global为用户提供使用各种出行方式选择的机会，包括出租车、公共交通、共享单车等。第二，各种出行信息的整合；第三是预约支付的整合，简单来说就是几种交通方式可以选一个支付入口完成全部支付。第四是服务的整合，为用户提供无缝衔接、安全便捷和舒适的全链条出行服务。这一层的应用主要和第一层提到的的Whim差不多，虽然整合了很多交通工具信息，也有代表个人的偏好需求和购票方式，但实际上仍然受限于传统公交设置，离严格意义上的MaaS还有一定距离。

MaaS带来的影响主要包含四个层面：第一，出行者层面，带来更大的便利和更低的出行成本；第二，出行服务提供者层面，提出了新要求，放弃使用小汽车，就应该有相类似的服务提供，那么如何提供门到门服务，这也是MaaS要考虑的问题，第三，政府层面，过去几年里“互联网+”交通的模式给各级政府带来很多的烦恼，MaaS也一样，如果再出现其他新形态的交通服务，会不会给政府带来很大的问题，政府要在前期从价格、管理法律、经验交流方面要提前做好规划。第四，汽车厂商层面，近几年很多传统的厂商也在尝试进入，奔驰，宝马向美国几个城市整合了租车汽车共享的服务。大众在2016年12月也启动了MOIA出行服务的公司，现在也进入了中国。丰田2017年直接投资了MaaS出行，2018年发布了E-Palette平台，通过自动驾驶可以使用这个服务。

二、MaaS成功的关键

1、开放数据

   数据方面有几个问题需要注意，第一是开放数据。这里又包含了几个层面，一是数据开放问题，这是MaaS成功的根基，Whim推行最大的问题就是受限于传统公交数据。2017年10月开始，MaaS相关数据已经开放给13000位以上的开发者，将近600个app在使用这些数据。由于出行者、开发者、TFL不可能自己提供服务，这600多个app给出行者提供了很好的服务，开发者通过TFL从这些数据共享里获得了超过1.3亿英镑营收。二是标准问题，要与不同的单位对话肯定要有标准，国内外都在做这些基础工作，将来可能会给数据共享提供支持。2015年台湾也做平台，用户可以在平台上交换所有公共交通领域的数据。三是数据隐私保护。

2、制度与管制问题

一个新型交通组织方式出现肯定会打破了固有出行模式，比如原来由公交公司直接对话，现在加一个虚拟层，提供一站式的服务，这种情况下原有的法律可能都要进行调整；管制问题，因为离开了政府不可能做，离开了公交的支持也不可能做，取决于政府对它的态度。另外一个是市场，因为MaaS既是技术的转型也是社会的转型，出行消费理念的转型。

芬兰总结了MaaS落地成功三个关键。第一是高层的支持，芬兰在2018年出台了交通法案，要求所有交通服务提供者必须开放数据，年底就会有实质性的突破。另外，还有资金支持，政策调整等。第二是组织合作，出行服务商之间的共享数据实现了整合。第三是利益相关体的信任问题，用户花钱定的票能不能实现一站式服务等。

3、MaaS自身问题

MaaS自身就必须具备足够的灵活性、可靠性，要让用户放弃原来的出行方式，让他们选择这样的APP平台，其吸引力可能要远远超过小汽车，在便利上要接近小汽车一个水平，在费用上还比小汽车低一些，这样才可能更有利于用户使用。

4、用户对象

首先是用户观念，从全球这么多实验跟踪调查结果来看，很多实验是成功的，包括最早2013年在哥德堡的实验，实验对象96%的人希望实验持续下去，说明MaaS的应用可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用户固有出行观念。其次是目标对象，如果MaaS的目标对象只针对乘坐公交地铁的人群，转变他们的出行方式，跟MaaS的目标并不吻合。举例来说，由于有了MaaS使我们打车出行更方便，但都不坐公交地铁了转而用MaaS打车，这并不是我们所追求的目标，追求目标应该是从不可持续到可持续。第三是奖励刺激，没有好处的平台推广起来很困难，持续时间也不长。

5、技术支撑

虽然MaaS的推进技术并不是最关键的问题，但也必须要有技术的支撑，首先要解决交易系统问题，既然要跨平台跨不同公司，将来公交、地铁、共享汽车这些交通工具必须要有一套跨系统的交易系统才行，这既是技术问题，也是机制问题，第二是MaaS平台实现的技术，MaaS建设过程中可能要用到各种接口，基于已有的数据分析MaaS系统使用的情况。第三是未来发展，大数据、人工智能、区块链这些技术的发展都涉及到MaaS的发展，2018年10月29日，大众集团、英特尔旗下Mobileye公司和以色列Champion Motors共同宣布将在以色列部署自动驾驶网约车服务的计划，三家公司将合力提供出行平台和服务、内容及其它网约车工具，确保提供无缝的网约车乘车体验，实际上就是一个“AI+MaaS”的应用模式。

三、对未来的思考

1、存在的问题

第一，数据共享和开放。虽然一直在说数据共享和开放，也一直在努力实践，但对于MaaS，实际上共享开放程度还达不到预期效果。第二，缺乏足够的支持，公共交通最大的问题就是解决不了门到门的出行，最后一公里必须由其他方式来解决，是否需要结合出行方式比如共享单车，还需要相关政策或企业来支持。第三，社会形态和意识；第四，MaaS潜在用户有多少。欧洲一个研究机构做了相关的研究，2018年欧洲采用MaaS出行人数1760万次，估计2023年，因为MaaS逐渐取代小汽车，达到23亿次。

2、下一步工作

第一，既然要推动MaaS落地，政府就要制定相关政策法规，鼓励开放数据，提供资金支持等等；第二，社会层面的转变，社会理念+技术。第三，技术进步的融合。市场的快速变化和创新型商业模式的衍生，到底是一人通吃，还是多家共赢，这也是一个问题。

3、提出疑问

   第一，我们要怎么推动MaaS的落地？第二，谁来控制MaaS生态系统？第三，如何学习全球应用案例的成功和失败经验？第四，如何确保城市具有良好的MaaS前提基础？第五，技术如何进行整合：第六，如何克服旧系统的负担？如果最后真的实现MaaS，现在的公交系统却不占主要地位，肯定是行不通的。第七，先进数据共享模式，怎样实现数据最大的价值。第八，从愿景到实现的步骤是怎样的？这些疑问都需要我们探索。

    这是今天要给大家汇报的所有内容，谢谢大家。